週五晚上忙著做文件,差點忘了準備裝備,到十一點時趕緊睡覺,卻有點睡不安穩。凌晨三點 即起,乾脆看電視,這樣時間過的比較快。時間快到時打電話叫醒金皮,接到他後天色還暗,小心 開車往大溪移動。

這是我第一次到小烏來,經過派出所時天色微亮,望著遠處山與天空交接泛著亮光,在山的另一頭 已經日出了吧。派出所前已經停了幾輛車,想是辦入山證。五點五十分經過收費亭,收費員還未到 ,所以我們省下門票費。過了收費亭還要開好幾公里才到第一停車場,只有我們跟另外一對夫妻, 算是最早到的一批登山客,下山時發現沿途絡繹的登山客,我們很慶幸來的早。

開始爬時天色已漸漸亮,可是在密林中還是很陰暗,接連幾天的好天氣讓整個山徑非常好走,沿途 草叢連露水都沒有。其中一段路台灣馬蘭盛開,走在其中特別愉快。經過溪流時,冰冷清澈的溪水 讓人清醒。七十分後到達赫威神木,大約有十幾棵神木錯落在樹林中,經過數百上千年的生長,看 著這些神木的姿態,令人讚嘆,在靜謐的清晨中,幾道陽光射入樹林,增添著些許神秘。

離開赫威神木到了溪流時,有幾條叉路,翻閱地圖判斷是要過河,過河後馬上看到八仙神木, 寬廣的樹基加上八根各自往上伸展的樹幹(金皮說他數過),人要從樹幹中穿越而過,一段約20分 鐘的輕鬆上坡後到達木屋遺址,沿途可見很多神木。

從木屋遺址到北插天山頂只有1.5公里,是此行最艱難、最精華路段。在此開始遇到從其他路線過 來的登山客,所幸只有四五個,早起真是對的。陡峭的山路,有些路段都是近乎垂直,走在梯子上 手還要攀著繩索才能安全通過,開始看到山毛櫸時,就忘了疲勞,大家都把相機拿出來,開始捕捉 美麗的山景。越靠近北插天山山毛櫸越多越密,今天是難得好天氣,天空很藍,望著附近山頭早已 被染紅一片,看著遠處美麗的海天一線,心情真是愉悅。

到了山頂有一夫妻在此休息,請我吃了橘子,我在山上拍照休息了半小時,往回走時沿途上來的人 開始變多,有時都要等候長隊伍通過才能往下走,這時悲慘的事情發生,我兩隻大腿開始抽筋,只 能忍受痛楚慢慢往下走,在一處大石前遇到金皮,他決定放棄登頂陪我往下走,後來實在太痛坐下 休息,一位婦人好心關切,知道我抽筋後趕緊要她先生拿出寶礦力粉,倒入水壺中沖泡就是運動飲 料,可以補充體內電解質。喝下後果然有效,痛苦減輕很多,我繼續往前行,山路實在太陡,雙腿 還是有很多負擔,不一會又開始抽痛,一位老先生仁慈地教我如何按摩穴道減輕疼痛,還走在我後 面陪著我。走一段路後又會很痛,他要我坐下,幫我按摩大腿,口裡說你腿很好喔,很適合爬山, 你只要學會一件事情,學會「走慢」。沿途跟他聊天讓我覺得受益很多,心裡很敬佩他的人生智慧。

他交代我要慢慢走,不要休息太久,叮嚀後就自己往前走了,剩下金皮陪伴我慢慢往下走。每當我 痛苦的坐在路旁休息,都會有人好心來問候伸出援手。一位先生拿出肌樂幫我敷上,還按摩我大腿 、小腿的筋。沿途就這樣慢慢走,每一步路都是痛苦,當痛苦累積到無法忍受,我就坐下休息。不 時會有人幫忙,有趣的是每人方法都不一樣。而我,承受的痛苦,想著來時路漫長陡峭,心裏覺得 這是我最漫長一日,度秒如年。

到了木屋遺址後,心裏比較輕鬆了,畢竟離登山口已經近很多,而且到小烏來這條線遊客很少。 沿途走走停停,多虧金皮照顧,過了神木後開始爬坡,抽筋間隔越來越短,我總是馬上坐下,試著 沿途好心人教導我的各種方式,按摩手挽穴道、小腿穴道,覺得舒服點就往前走幾步路,沿途就這 樣辛苦的慢慢往前移動。但是最後一次是最痛苦,整隻大腿抽筋,好幾條筋同時繃緊地讓我很痛苦, 而且維持了數分鐘,坐在陰涼的樹林中,我幾乎整個身體趴在地上忍受的強烈痛苦,汗水不停 滴下,我開始跟金皮懺悔我這一兩週都沒跑步,這就是逞罰,我也跟老天爺懺悔,只要再給我40分 鐘不抽筋,我就一週內會每天去跑步,後來加到十天,老天爺還是不為所動。這時一位老先生經過 ,拿出一條白色的藥膏,要我敷在抽筋處。我說是整隻大腿抽筋,他竟要我把褲子脫下,他看出我 有點不好意思,說:又沒女生經過,快一點。我用著他拿出藥膏塗滿雙腿,不停按摩讓藥膏均勻 。他又倒了杯熱茶給我,口裡叮嚀以後登山要帶熱水,他說喝了熱水後抽筋就會解開。看著他穩健 步伐離開,我想到另一位老先生說的「走慢」,他們走山都不快,不疾不徐,沿途速度都一樣,反 而比我要快,我好像有點領悟。

果然喝了他熱水後舒服好多,一直到登山口都沒再抽筋,雙腿還是疼痛,沿途下坡會拉到疼痛的 筋,所以我開始倒退走,遇到陡一點山路就四肢並行,金皮說已經看到屋頂,大概只剩下十分鐘 路程時,那種喜悅難以形容。走幾步路後豁然開朗已經看到車頂,快下登山口時,金皮要我慢慢 走,他要把這一刻拍下來,當我走到停車處的水泥路,真的好想跪下親吻這可愛道路,這五個小時 的痛苦,我不時就是想著它,我終於到了。

經過一雜貨店,坐在椅上喝著舒跑,享受著這美好,原住民看到我走路樣子就說:你去爬北插天山 「鐵腿」喔,另外一位馬上接腔:北插天山很近阿,很好走的。唉,我輸你們,不要再羞辱我了。

我一直很高興遇到好天氣,加上早起去登山,在木屋遺址往北插路上,雖然遇到四五位登山客, 但是大半時間我是一個人走,週遭安靜到我可以聽到落葉的聲音,葉子從離開樹枝、在空氣中 飄翔到落地,聽的一清二楚。我想到黃春明小說中描述農夫可以聽到稻子生長的聲音,那境界又 更高了。

雖然下半場非常狼狽痛苦,但是當我回想起登山過程,那種美好的風景與心情,不知覺都會微笑。 我撿了幾片轉紅的山毛櫸紅葉要送朋友,希望他能體會禮輕意重。


爬山過程我喜歡欣賞沿途的樹木,看著那種盡情伸展的曲線,很迷人的線條。

北插天山長這個樣子,爬上這最後一個坡就登頂了。

我的登山背包,好久沒帶你出來走走曬太陽。

登山途中,不時可以看到近處山頭紅了一片,遠處峻偉的山與海天一線,今天好天氣讓我們佔盡 天時、地利,才能有如此美景。

從北橫下山時,有時我開快了點,金皮還提醒我老先生要我學習「慢」,走慢可以,開車要學慢就 有點困難。經過龍溪花園附近,遠遠就看到路旁停滿車輛,我還猜測是辦喜事,原來是路過車輛停 下欣賞路邊花田,我不禁大聲喊著:你們不知道北插天山上的紅毛櫸比這好看嗎?我們不免俗地也 下車湊熱鬧。花田旁有種空心菜,好久沒看到它們開著白花,我覺得要比顏色鮮豔的花要好看許多。

在山上金皮就說下山後要吃挫冰,經過大溪街上我們去吃賴阿婆豆花,它的薑汁豆花已經上市, 要比冰豆花好吃許多。尤其那薑汁一點也不辛辣,對比於我在山上的狼狽痛楚,當我吃著甜甜香濃的 薑汁與滑嫩豆花,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05:50 經過收費站,還沒開始收費。
06:15 從第一登山口出發。
07:25 第一號神木(卜派神木)。
07:40 水源地。
08:00 木屋遺址。
09:00 通過南插岔路口,距離北插天山剩400公尺。
09:15 北插山頂。山頂毫無展望。往多崖山稜線前行一小段後折返。
09:45 由北插天山頂開始往回走。全程不時抽筋至第一登山口。
14:30 抵第一登山口。
阿敏與他年僅小二的小孩也走完全程,他用文字、照片詳細記錄了赫威神木群與山毛櫸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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